im so tired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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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霆捧了一泼水浇到手上,不清凉也不干净,阳光轰轰烈烈,嗡嗡作响。
那是1997年的夏天,香港回归,南方洪灾,北方大旱。
那是十八岁的陈霆遇上八十高寿的阿公小太保。
他的手碰到水中的那只盒子,一直苍白的手抓住了他。
[青年的面孔,初具轮廓,棱角未明,眉眼间纠缠着柔软气息,皮肤是象牙色,灯光下无暇似江南丝绸。而这满满的少年气偏生撑得起那庄重黑丝绒,打着襞纹的时兴立领衬衣,细长领带用一颗深色宝石结了扣垂在胸前。嵌了金线钩纹的舞鞋前几日刚摆上洋行柜面,微尖的头,麂皮包裹住了一切光泽,只有那叫英国裁缝该去了一截裤腿后而露出的足踝,绕着雨夜凉凉的光。]
[嘴角染上酒液的玫瑰色,笑意微醺,清亮的杏眼蒙了层雾,那褐色很不分明了。]
[这不眠的上海,都愿为他闭上眼,也想伴他醒来。]
“大、大仙,放你到边度啊?”
“你家在哪?”
“我住在港岛……就是香港啦,蔡司街8号2楼……”
“我想去香港看看,你带我回去。”
阿霆苦兮兮地望着那黑衣青年,“我都没成年了。国语不好,你换个人啦。”
“你都不怕我?话这么多!”那青年瞪大眼,阳光照亮他浅褐色眼眸,却落不下他影子。
“边个话我唔怕!你是鬼来的嘛,我……”阿霆被虎得几乎哭出来,那青年却“嗤”地捂住嘴笑了,一双杏眼又圆又亮。
阿霆藏了那只沉香木盒进自己背包。
“喂,你先躲进去啦。”
“别人看不到我的。”
阿霆瞪大眼,“都只有我看得到?”
青年点头。
“我睇你都唔似个坏人……唔得,坏鬼。点乜唔投胎做人重新来过咯。”
青年倚着栏杆看海,轮船起航声巨大,他的领带被风吹了起来。
“我是说,你都不像个坏鬼……”阿霆重复,以为他听不懂。
“时机未到。”
“吓,做鬼咁神秘。”
那青年又不理阿霆。
“我怎喊你?”
“随便。”
“吓?点乜名字都可以随便?”
青年终于扭过头,落在额前的发丝扬起一些些,双目因着阳光微微眯起了,带着些笑意的嘴唇有淡淡粉红,“我的名字拗口。”
七月的海风很热,阳光很热,他碰到青年握住栏杆的手,恍惚间竟也有些暖。
蔡司街爬很高,两边旧民居,好几家小食店,临近傍晚了,香气四溢。阿霆和妈妈住8号2楼2室,沿街有窗,是阿霆房间,看得见窗台上摆着一盆仙人球,开黄花。
“你要睡觉么?“
“不用。”
“吃饭呢?”
“不吃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所有为了活下去才做的事情我都不用做。”
“哗,”阿霆张大嘴,右边脸颊叫这南方夏日垂暮的日光照得通红,“拍拖都不用的?!”
“鬼找谁拍拖?”青年坐在阿霆的小床上,手臂松松地撑住被子,歪过头。
阿霆缩起腿坐到窗台上,抱住了膝盖望窗外,“倒是哦。你也蛮可怜。”
“那你之前不觉得我可怜咯。”青年很是听得出弦外之音。
“不会老又不会死,又没有长得像僵尸一样不拍太阳的……想干嘛干嘛,多free.”
“你也可以啊,”青年抿起嘴笑笑,“死就行了。”
“算咗。同你讲话都没劲的,句句带刺。”阿霆摇头。
青年依旧眯着眼晒太阳,不说话。
“你待到几时?”阿霆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
“还好你不吃饭也不占地方,否则马上赶你出门啊。”
“阿b……”陈妈妈直接推了门进来,阿霆吓得差点落下楼,他“唰”地扭头盯住床上坐着的青年。陈妈妈问他,“睇乜嘢?”
青年看着阿霆,挤挤眼睛。阿霆跳回地板,摸着脖子,不自在地要命,“唔啊。乜事?”
“啊,我马上出门,你等会食乜,我先帮你做。”
“唔紧要,我自己搵食。”
“唔蒲太晚,早些反屋企。”
“我知啦。”
“你乖乖,我走咗。”
他都已经很习惯繁华夜景,只是香港仍叫他惊艳,大概是面上流露出来,那少年挑起眉梢,有些得意地说:“怎样?港岛靓到你目盲。”
他点头,“胜过上海。”
“哗,你到过上海?是只都会的鬼。”人造的霓虹灯,彩而无神,少年面孔却还是亮晶晶,眼睛是特为尤甚,像是熔化了纯黑的宝石,然后滴了一滴进去,流光溢彩,使人情难自禁。
“睇乜嘢?”少年脚步停下。
他回神,“没什么。”
少年还想问什么,叉着腰阵仗都摆出来,被他逼退,“大街上你再和我讲话,别人当你痴线。”
“喂,原来你讲得广东话的嘛……”
---------好久不见啦~新春快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