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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天电影/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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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胜澈怕得要死。

屋外安静了，有人骂了几句脏话，又踹了脚门，就走了。崔胜澈贴着墙还是不敢动，但终于能大口喘气，大片喷薄白汽在黑漆漆只有微微路灯光的房间里蔓延。他松手，蜷起的膝盖软绵绵地倒下，地板的凉意刺进布料里。

他拍了拍冻僵的脸颊，还是靠着墙，偏过头笑出来了，侧脸也能照到窗户漏出的光。一道黑影掠过他侧脸，他马上缩起腿，把身体藏在暗处。

“小子，是我。那些人走了，不用躲躲藏藏了。”是房东大妈的声音。

“阿西……”他低头笑了，撑着膝盖爬起来，打开窗户，“大妈，那还不帮我把电通上啊。”

“你这个小子，欠房租还不交电费，冻死活该！”

“嗯，我活该。”崔胜澈拨了拨刘海，挡住眼睛，嘴角弯着，真是个该坐拥整个首尔灯光的好看男孩。

大妈还是很凶的样子，只是忍不住叹的一口气还是有些心疼，“他们说明天再来，要砸门了。你可小心点吧。”

崔胜澈点头，嗯了一声。

“电帮你连上了。别开着取暖器还煮拉面，又跳闸。”


风有点大，也有点冷。但崔胜澈还是愿意端着拉面在阳台吃，吃得热乎乎的，还要流鼻涕。

在这看，首尔的风景不算好，但他实在迷恋这一城灯火。听着很傻，但要不找点寄托，他还死皮赖脸活着干什么呢。

手机闹钟响了，是他设的很吓人的警铃声。他看也没看，锁了屏，收了碗进屋，从床头柜里拿了个医药箱出来。

台灯买了太久，灯泡也没换过，灯光一直一闪一闪，崔胜澈拍拍灯罩，没那么闪了，就拆了个针管装上药，扎进手臂。

针管推到一半，灯闪了闪，灭了。崔胜澈手也没带抖一抖的，还是那个姿势，把剩下半管推完了。

“是啊，我活该。”

屋里黑沉沉的，他的声音倒是有点抖。


崔韩率叼了包巧克力牛奶，从便利店出来，稍稍感到些冷，就套上了抓在手里的大衣。

干燥的寒冷再加上透明的阳光，是冬日首尔的标准配置，不会让人难受，甚至想笑，有美好的感觉。崔韩率今天穿着他颜色温和的牛角扣大衣，雪白耳机线在脖子后绕了一圈，年轻英俊的混血面孔，头发是新染的银色，真是让路过的女孩子忍不住地猜测这是哪个大学的交换生。

老大把烟头扔在地上，从台阶上站起身踩灭，朝走过来的崔韩率招招手，“死小子！快点，走秀呢！别耍帅了！”

崔韩率揉了揉牛奶袋子，塞进口袋，没说话，打开了停在一边黑色轿车的门坐了进去。

“今天把那小子搞定！”老大关上车门，扭了扭脖子。

开车的年轻男孩转头问，“我看那小子没钱。”

“还有那个房东老太婆呢，房子的押金什么的。”

“那为什么不昨天就……”

“狗崽子，开你的车！”

崔韩率讨厌烟味，别过头，看和昨天一样的平平无奇飞速倒退的街道。


崔胜澈把行李都收拾好了，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。他踢了一脚昨晚上彻底当机的台灯，站在门口看了会，抓着背包带子，抿着嘴呼了口气，关上门离开了。

往地铁站只有一条路，崔胜澈有点紧张，低着头走了几步之后停下了，拍拍胸口，觉得自己大概不至于倒霉成那样子，就挺起胸膛大步向前了。

第一个拐弯，狭路相逢。

崔胜澈吓得差点拔腿就跑，稳住了，抓紧箱子拉手，僵着脖子继续往前走，眼角余光瞄到那个冷飕飕的混血儿用他那冷飕飕的眼睛看着自己，心一停。

眼看着要过了，打头的老大察觉到不对，停下，摸着下巴，“刚才走过去那小子……”

“就是那小子！”

“啊西！追啊！”

崔胜澈听见后面一声大喊，头也没敢回，抱着行李箱拼了命跑，冲进地铁站，好死不死交通卡不灵敏愣是刷了两下，刚进站就被摁进了一个人怀里。

“安分点。”崔韩率抓住崔胜澈，在他耳边放了句话，气喘得也厉害。

两个人很快追过来，累得直不起腰，老大挥挥手，示意崔韩率，“拉他去厕所……”

男厕所几个上厕所的看情况不对，也不管了，拉上拉链就走。

老大还没缓过来，“啊西你这个狗崽子，跑得倒是快啊……”他撸起袖子，抓着崔胜澈甩到地上，上去就是一脚，“明灿，去翻他箱子。韩率，过来陪他玩玩。我撒泡尿。”

崔韩率蹲下，抓着崔胜澈的领子拎他起来，捏住了他的下巴。崔胜澈当然要挣扎，手刚要伸出去就被崔韩率抓住了。

崔胜澈眼神不善，倒是很凶的样子盯着崔韩率。崔韩率只是抓着他的手腕，没什么动作，眼睛是柔和的琥珀色。

崔胜澈想凶也凶不起来，本来也就是装的，这下子被那柔柔的琥珀色眼睛一望，愈发装不起来。

老大拉上裤子走过来就看见两个人诡异地僵着，鞋尖戳了戳崔韩率的腿，“韩率你小子干嘛呢，没吃饭挥不动拳头啊？”

崔韩率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是真没吃饭似的，索性放开了崔胜澈的手站起来。

明灿那边把崔胜澈的行李箱和背包翻得满地都是，过来和老大汇报，“没钱！没卡！没存折！”

老大甩了甩戴着好几只戒指的手，背朝明灿，“关门。”

明灿马上把“打扫中”的牌子挂到门上，咔哒锁上了厕所的门。


崔韩率坐在洗手台上盯着天花板，调了调耳机角度。

崔胜澈被打得动不了，叫也叫不出来，只是哀哀地发出一些小动物似的呜咽声。

“啊西，这小子穷得真是……妈的，回去找那老太婆。走了。”老大点了根烟，抖了抖西装开了门。

明灿跟在老大后面先出去了。崔韩率看了缩在角落里的崔胜澈一眼，把口袋里的牛奶袋子扔进垃圾桶，抓着一地乱七八糟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合上，踢到崔胜澈身边。

崔胜澈刘海后面的眼睛眨巴着，没让眼泪流出来。




——努力日更。